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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2章 渡迷津優曇缽花(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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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陣眩暈嘔吐的感覺襲上心頭,突然發覺情況不妙的竺尹大驚失色道:

“好一個膽大妄為的木樨居士,膽敢將本宮推於風口浪尖之上,置生死安危於不顧,是何居心?!”

木樨居士瞪著牛眼,陰陽怪氣道:

“放在心上,你是西宮太子妃。丟棄一旁,你連個東西都不是!命懸一線的危機關頭,耍什麽大牌?!”

雖然心中憋著滿腔怒火,身處受制於人的尷尬窘境,不得不采取委曲求全的隱忍。竺尹咬牙切齒道:

“你……”

木樨居士攤開雙手,聳了聳肩膀,不慌不忙道:

“根據一個人出生的年月日時,以及所屬的天幹地支,結合金木水火土五行的生克,以此推斷西宮太子妃此時此刻的吉兇禍福,並由此得出一個結論。”

額上汗如雨下,嘴巴上卻不肯認輸,竺尹強硬的口氣道:

“登筏掌舵前行的方向,勝於你廢話連篇累牘的結論和謬論!”

喋喋不休的占蔔理論沒有結束,木樨居士我行我素道:

“此次渡迷津的時間限定於一炷香燃燒的長度之間,越過了這個度,一切沒有追悔莫及可言!”

洶湧的波浪拍擊著趨於失控的竹筏,竺尹的身體失去平衡,上下顛簸,身處岌岌可危的生死邊緣,命懸一線。

臉色陡然慘白的竺尹怒不可遏道:

“本宮勒令你在秒殺之內立即登筏,無條件掌控激流勇進的平穩過渡!”

木樨居士撐起竹篙,意欲騰空一躍而起登臨竹筏。千鈞一發的關鍵時候,突然從不遠處傳來一陣急促的呼喊之聲,聲嘶力竭的吶喊道:

“等一等——”

兩人回頭望去,呼喚之人確系慢半拍逃出主宰輪回閣的一幫難兄難弟。

令狐不甘邊跑邊喊道:

“船家,暫緩一步離岸,好讓我等親兄弟風雨同舟,患難與共,同船過渡!”

木樨居士問道:

“你們一夥的?”

竺尹當機立斷道:

“時不我待,登臨為先,且送我渡河。”

木樨居士道:

“危急關頭,見死不救,合適嗎?”

竺尹冷冷道:

“居士說過的話,凡事都要講究個緣分,尤其是在橫渡迷津的法則掌控上,捷足先登者有緣,岸上待筏者有緣無分!”

木樨居士說道:

“太子妃所言極是。”

說罷,木樨居士拄著竹篙騰空一躍,嫻熟的動作在空中劃出一道帥氣優美的弧線,穩穩當當的落在正中央,輕松駕馭了趨於失控的竹筏。

離弦之箭覆水難收,緣來緣去皆成定局,

竺尹懸著的一顆心平穩落地。

飛奔如疾的冥胎兒見狀,隨即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哭喊聲,肝腸寸斷:

“娘親,好狠心呀……”

面對近在咫尺的悲摧場面,竺尹冷若冰霜的雙眸沒有流露出絲毫為之動容的表情。殘酷無道的現實已經把竺尹鍛造成一副鐵石心腸,在舍與得的割舍上,理性的潮汐洶湧澎湃,一浪高於一浪,將感性的優柔寡斷無情地拍死在沙灘上。

氣喘籲籲地趕到岸邊,眼睜睜望著漸漸駛向對岸的竹筏,一幫難兄難弟望洋興嘆。

令狐不甘捶胸頓足道:

“窩心!”

重新掌控竹筏的木樨居士仰天發出一聲艄公號子,其中隱約流露出幸災樂禍的成分,嗓音婉轉的九曲十八彎,撼天動地,響徹雲霄:

“嗨喲——喲……喲……喲……餵嘮——一步趕不上嘍,步步趕不上呀——”

來一個彎腰下蹲的灑脫姿勢,長長的竹篙深深地紮向黑溪的水底,順流而下的竹筏突然改變方向,如若暗中插上一雙隱形的翅膀,逆水行舟,勢如破竹。

竺尹立於船頭的風口浪尖之上,臨時占蔔一卦,盤算著一炷香的時間如何過得去遍布激流險灘的迷津。之後,竺尹突然問道:

“在長短的控制上,居士所說的一炷香渡河時間,恐怕有失偏差吧?”

木樨居士疑惑的神情道:

“偏差在哪?不妨說說看。”

竺尹說道:

“按照天道的輪回劫數,本宮橫渡迷津的時間應該為九炷香的燃燒長度!”

木樨居士暧昧一笑道:

“從表面現象來看,天道的輪回劫數是九炷香的燃燒長度,這一點確鑿無疑。我們不妨換一個角度,從深層次分析一下原因,便會發現一個有趣的現象。”

竺尹迫不及待道:

“什麽現象?”

木樨居士一語戳擊道:

“假若九炷香在同一時間被點燃,其結果等同於一炷香的燃燒時間。兩相比較起來,有區別嗎?”

瞠目結舌的竺尹仰天一聲長嘆道:

“蒼天啊,太不公平了,為什麽處處和我過不去呀!”

牢騷過後,瞪著一雙憤憤不平的眼睛,心有不甘地質問道:

“告訴我,誰的一雙幕後黑手,處處左右著局勢的走向?!”

木樨居士坦然一笑道:

“從落草的那一刻起,一個人從生到死的劫數,榮華富貴也好,吃苦受窮也罷,一切天註定!沒有人敢置清規戒律於不顧,更沒有人敢擅自破壞亙古不變雷打不動的規矩!”

竺尹橫眉豎目道:

“憶往昔,規矩踩在腳下,局勢掌控於手。蒼天是老大,竺尹是老二,一切由我說了算!”

木樨居士迎頭潑上一盆冷水,道:

“看不到未來希望的人,回憶曾經擁有的輝煌,不失為慰藉心靈的一劑良藥。面對木已成舟的敗局,認命吧。”

竺尹痛心疾首道:

“大起大落的人生軌跡在所難免,永不言敗是竺尹畢生追求的目標。”

木樨居士伸手指向前方,道:

“如若不相信宿命的輪回,不妨擡起頭來,瞥一眼懸崖峭壁上處於盛開狀態的優曇缽花,便知隱藏其中的玄秘了。”

擡眼望去,刀砍斧鑿的峭壁之上,盛開著一朵白色之花,在黑色山崖的映襯下格外吸引眼球。

看見曇花的剎那間,竺尹的心情陡然為之緊張起來,惶惶然道:

“那是什麽花兒?怎麽是晦氣的白色呀?什麽時候綻放的?”

木樨居士神情淡定道:

“就在你的腳踏上竹筏的一瞬間,曇花已經在無言中悄悄綻開了倒計時的腳步,秒殺著橫渡迷津的時間。”

感覺大事不妙的竺尹突然陣腳大亂道:

“快……以雷霆萬鈞之勢……快一點把竹筏渡到對岸……”

木樨居士不急不躁道:

“逆水行舟,不進則退,拼的就是一個頑強的毅力和堅韌不拔的耐力,急於求成的操之過急,反倒會弄巧成拙,欲速則不達。”

竺尹跺著腳,哭喪著臉,焦急萬分道:

“曇花是個什麽東西,竺尹心裏明白呀?曇花一現的速度有多快,心裏能不急嗎?若是等到花兒雕謝了,還是渡不過迷津,所有的努力和付出豈不是全打水漂了?”

木樨居士笑道:

“知道了生命的脆弱與短促,還不快來幫上一把?!”

竺尹隨即加入撐篙的行列,但眼睛卻始終沒有離開懸崖上盛開的曇花。

竹筏行進至溪流中間,突然調轉方向,沿著順水而下的走勢,輕松抵達黑溪的對岸,而曇花如若人為掌控一般,在竺尹腳步踏上岸的瞬間,隨之枯萎雕零。

竺尹伸出一個勝利的手勢,施禮後笑盈盈道:

“木樨居士,竺尹真心實意謝謝您。”

木樨居士坦然面對道:

“舉手之勞,何足掛齒?不謝。”

說罷,剛要擡腳而去,一片慌亂無措的呼救之聲突然從對岸傳來。一幫嘍啰手持刀槍劍戟,以餓虎撲羊之勢一路狂奔而來,其中不乏饕餮狻猊的身影。

竺尹急切催促道:

“木樨居士,快把竹筏渡到對岸,救人一命,勝造七級浮屠。”

一路沖鋒在前的饕餮怒吼道:

“船家,呆著原地別動,休要誤了緝拿亡命之徒的追殺令!”

狻猊揮舞著狼牙棒,張牙舞爪道:

“負隅頑抗到底,坐穿二十一層地獄!”

明空雷震見勢不妙,沿著河岸疲於逃命,沒跑出幾步,豁然發現魑魅魍魎一夥從側面包操過來。明空雷震掉頭奔向河邊,無奈黑溪阻斷了去路。

兩幫嘍啰隨即形成合圍之勢,虎視眈眈地逼上前來。

知道終究逃不出重返地獄的命運,情急之下的令狐不甘從蘆葦叢中折斷一根帶蘆花的葦子,插在腳底板上,縱身躍入湍急的黑溪,大喊一聲道:

“一葦泅水,慈航普渡——”

一根看似弱不禁風的蘆葦,在鬼使神差的作用下,竟然在驚濤駭浪中穩穩當當的支撐起大活人的平穩過渡。

明空雷震隨即折斷身邊的一根枯木,抱在懷裏縱身躍入黑溪,狂呼一聲道:

“仙人乘槎,激流勇進——”

狻猊眼疾手快,一聲吶喊道:

“讓你的‘仙人乘槎’夭折於激流之中,死無葬身之地!”

狻猊來一個縱身飛躍,順勢將枯木抓了正著。用力往後一拉,明空雷震連同枯木被摔上了岸。一群嘍啰撲上去,將其綁了個結實。

“一葦渡江”駛入主河道,得意忘形的勁頭上來,令狐不甘故意回頭挑釁一眼,手舞足蹈道:

“看一群飯桶能奈爺幾何?!”

卸下弓,從容搭上一支箭,饕餮咬牙切齒道:

“高興的太早了!”

點燃一個信子掛在箭簇上,不用瞄準直接射了出去。燃燒的箭簇飛馳而去,似乎命中了目標,但沒有燃燒。

令狐不甘嫻熟地掌控著“一葦渡江”,有驚無險地穿行於驚濤駭浪之中。一群嘍啰看傻了眼,急忙問道:

“大哥,沒有命中目標呀?”

“百步穿楊的神箭手怎麽會馬失前蹄呢?”

饕餮穩操勝券的態勢道:

“別著急,讓這小子再放縱一會兒。”

眾嘍啰大惑不解之時,蘆花碰上了暗礁,擦出一束耀眼的火花,風借火勢瞬間撲上令狐不甘的身體,隨即燃成一團烈焰。令狐不甘慌忙跳入水中,無奈垂涎已久的一群夜叉早有準備的撲了上去,轉瞬間五馬分屍,血染黑溪。

四面楚歌的大局已定,別無選擇的冥胎兒縱身躍入黑溪,瞬間湮滅於濁浪翻滾的激流之中,下落不明,生死不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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